金秋九月,硕果累累,芳香满枝。9月10日迎来了我国第40个教师节。
师者,人之模范也。然而,老师们也如同每个普通人一样,面临工作的琐碎、压力与挑战。初心易得,以何坚守?在江苏教师队伍中,有一群教师,或扎根乡土,或远赴边疆,他们或许默默无闻、并不耀眼,却长久照亮学生的人生之路。在教师节来临之际,记者走近部分基层教育工作者,分享他们的育人心得。
85后特教老师让盲生有了前行方向
提到学生赵厚仁,1986年出生的南京特殊教育师范学院音乐与舞蹈学院音乐治疗系主任段冀州,总有说不完的话。赵厚仁是段冀州2020年到音乐与舞蹈学院任教以来,带过的4位盲人学生之一。
“厚仁患有的疾病又被称为‘先天性视网膜色素变性’。”这是什么概念?段冀州曾向赵厚仁询问过症状,这位今年刚满20岁的男生告诉老师,他的眼睛看不见任何影像,基本只有微弱的光感,微弱到仅能分清白天和黑夜。不止于此,“先天性视网膜色素变性”还引发了一定程度的色盲,导致赵厚仁从小便不具备区分颜色的能力。段冀州至今还记得赵厚仁曾经对他描述自己的那句话:“老师,我的眼睛里,只能看到亮的白和暗的黑。”
“厚仁是2022年离开的北京,离开了父母,从幼儿园起他一直在北京市盲人学校读书,18岁后来到南京读书。”段冀州说着,看向身边端坐着的盲人学生。师徒两人相遇,是在2022年学校40周年校庆排练上,但段冀州真正开始关注这名“特殊”的学生,要从2023年赵厚仁选修他教授的二胡器乐课程算起。
赵厚仁印象中,段老师总会在课后过来关心自己,从询问“平时如何使用手机”“校园出行是否方便”到“以前的老师是怎样教琴的”,再到“能否适应和普通学生一起上课”……无微不至。慢慢地,段冀州不只在二胡专业和校园生活上给予赵厚仁指导和建议,还帮着学生一起规划毕业后的人生。
“段老师希望我未来毕业后不要放弃二胡,还鼓励我以后去特殊学校做一名教师,帮助更多和我一样的学生。”讲到这里,赵厚仁的脸上焕发出光彩。
“我对厚仁说,相较身边的普通学生,你比其他任何人更了解特殊群体,你其实可以通过所学的专业技能帮助更多人。”段冀州说。
此后,在这位盲生“黑与白”的世界里,除了音乐,又多了一抹色彩——那是成为教师的目标指引。“我突然感受到自身的价值——如果有一天我也有能力,同样可以把老师对我的关怀传递下去,那将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如今的赵厚仁更加自信,大一时便通过大学英语六级考试,如今又拿到梦寐以求的教师证。虽然从未看清过段冀州现实中的模样,但这位盲人学生直言:“段老师就是我的人生领路人。”
75后村小体育老师呼啦圈一转就是20年
“准备!1、2、3,起势,上杠!”近日,徐州市柳新实验小学内,孩子们正在75后体育教师姜秀的带领下练习单杠基本技巧。一位学生在结束一套简单的动作并从单杠上下来后,姜秀鼓励他在“亮相”的环节更自信一点,“手指并拢,腰挺直,亮出最好的自己!”
在柳新实小,一组学生体质调查数据尤为突出:学生肥胖率1.87%,近视率13.19%,学生因病缺课率0.17%,远低于全国平均水平。这一数据的背后,离不开姜秀的坚持。
1996年,姜秀从徐州师范学校体育专业班毕业后来到柳新镇杨场小学,承担全校一到五年级共7个班的体育教学工作。当时,全校师生还共用一块不到50平方米的泥土地操场。但她的教学压力一点也不小,除了每周固定的14节体育课,还要承担四年级的8节语文课。
尽管课程压力不小,姜秀还是主动找到校领导,请求成立体操队、田径队。每天早到校1小时、晚离校1小时,姜老师就拿挤出来的时间带学生。工作才半年,她就带领杨场小学在柳新镇广播操比赛中夺得第一名。
1998年9月,姜秀来到柳新实验小学工作。通过长期调研观察,姜秀发现,呼啦圈便宜耐用,游戏性强,孩子们感兴趣、学得快,还可以锻炼全身。后来,每天的体育课、课间操、课间十分钟、大课间活动以及延时课时间,姜秀都会带领学生锻炼身体。从2001年起,柳新实小将呼啦圈作为特色体育项目,融入身体素质训练。
一套10分钟的呼啦圈操,要包含50多组动作,均由姜秀自主设计。她画了一沓又一沓动作简笔图,两星期后,一套完整新颖的呼啦圈操创编成功。为满足从幼儿园到小学六年级不同年龄段孩子的锻炼需求,她还陆续创编了呼啦圈操、呼啦圈集体舞、呼啦圈游戏,并将之推广到全镇的小学和幼儿园。
在一些学校,学生课间出操请假、懒散对待课间情况比较突出。“一些学校一年到头课间就一种音乐、一套广播操,导致学生喜欢体育不喜欢体育课及大课间。”在姜秀看来,只有不断地创编出新的课间运动内容,增加大课间内容的多样性,学生才能对大课间活动不断产生新鲜感、好奇感,愿意主动参与大课间活动。
28年的坚持不懈,让她的体育教学硕果累累:创编出呼啦圈操、姿态操、叠罗汉操等260余种,成为全国体育特色教育的样板。“护学生健康成长,为学生幸福人生奠基,这是我们教育者的责任。”姜秀说。
65后海岛育人40年初心不改成“潮人”
“吕老师,好久没见面,甚是想念!”前不久,连云港市庙岭小学英语教师吕科奇见到了自己从教第一年的学生朱立梅,邀约他重回校园看看。
吕科奇今年已经59岁。40年前,他从江苏省海州师范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了连岛东山小学。其后由于工作需要,又辗转于庙岭小学等学校教书,但最初的那段时光,他至今难忘。
“那时没有拦海大堤,老师都得搭船上岛。渡轮班次很少,有时只能坐渔民捕鱼的小舢板。”吕科奇回忆道,如果遇到大风或者降雪,路上的行程甚至要好几个小时。由于当时岛上没有菜市场,自己带上岛的猪肉、蔬菜吃完了,就只能米饭泡水,最多配些咸菜……条件虽艰苦,但孩子们都在刻苦学习,从一双双稚嫩的眼睛里,吕科奇看到了闪烁的光。
刚来学校的时候,吕科奇是稀罕的师范生。他每天都在认真备课,变着法子用最有趣的方式,提高大家学习的积极性。朱立梅记得,“当时吕老师是学校唯一的英语老师,他幽默风趣,我们都很喜欢上他的课。”除了英语课,吕科奇还是体育老师、综合科老师,他利用业余时间,学习气象、海洋等相关的科学知识,传授给这些渔民的孩子,“希望能尽力拓宽孩子们的视野,或许有一天他们会走出海岛,又或许他们会留下来建设海岛,那时小岛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吕科奇和早年带过的那些学生有个微信群,如今他们有的成为教师、工程师,还有的和朱立梅一样,成为这座小岛的建设者。在当年的校园里,朱立梅和老师边走边回忆。“这片塑胶跑道,以前是我们坑洼不平的运动场地吧?”当年,连岛东山小学的那一片砖瓦房所在地,如今已是高楼林立。学校也从最初的名字,变成了墟沟小学教育集团连岛小学。
由于工作安排,吕科奇离开了连岛,但他一直教着自己最爱的英语,不断提高业务能力,改进教学模式。距离退休还有两年时间,一些同事却说老吕“染上网瘾”了,原来,吕科奇正在研究信息化技术,如今他不仅用新媒体做课件是一把好手,还能帮助同事做一些课程的录像。
从教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能一直有热情?吕科奇说起了几年前一次眩晕症住院的事情。当时他任教的六年级班上的孩子相约来看他,“我爱人送孩子们出去,坐电梯的时候,孩子们都哭了。”吕科奇说,他听到这个细节,也落泪了,“我们真正打心底里爱孩子,他们是知道的。尊重和爱,是双向奔赴的。”
55后银龄老师10年援疆书写“山海情”
“冬恃雪冰寒彻骨,夏凭雨露绿满枝。十年一瞬天山下,恰是黄昏告别时。”8月底,江南大学食品学院银龄教师陶谦发了这样一条“朋友圈”,告别自己10年的援疆工作,也为自己的教师生涯正式画上句号。
从2014年前往新疆石河子大学对口支援,到退休后成为石河子大学首批“桑榆再绿工程”教师,再到教育部高校银龄教师支援西部计划的首批成员,陶谦用心书写浓浓“山海情”。
在石河子大学与老师们初次见面时,陶谦引用了陆游“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的词句。他说:“这是我对陆游不能为国建功立业的苦恼表示同情,也表达了自己能来新疆工作的激动和做好工作的决心。”
在石河子大学,陶谦给同学们上《食品工艺学》《饮料概论》等专业课程。“本科生的专业课,需要让同学们扎实掌握基础原理,激发同学们对专业知识探索的兴趣。”为了让同学们更直观地理解食品加工原理,他在讲授“热处理与杀菌”的课程时,特意收集了多种软硬包装食品,并做了一些体现“排气”工序作用和效果的罐头。生动形象的讲解和演示,让同学们更快掌握了知识点。
2019年12月,60周岁的陶谦到达退休年龄。他可以选择回到无锡,但最终陶谦决定留下来,响应号召,成为一名银龄教师。
“新疆缺老师,有些学校已经开设了一些专业,但核心课程缺老师上。学校盼着老师来,学生等着老师来。我已经退休了,没有了科研任务,孩子也大了,所以我愿意继续发挥光和热。”陶谦说。
除了教学工作,还要留下一支带不走的师资队伍,陶谦的学生还有石河子大学的青年教师们。“很感激,在我刚走上工作岗位,就遇到了陶老师。”程少波是陶谦的徒弟之一。他从石河子大学毕业并留校任教后,就与陶谦结成了“对子”。从指导备课试讲、出卷阅卷、科研立项,到处理教学与科研工作中遇到的难题,陶谦手把手带着程少波,让他从一名新手教师快速成长起来。陶谦还把自己的自制教具全部带到课程组分享,希望他们带进课堂,提升课堂的趣味性。
既关注青年教师的工作,更要关注他们的心理和个人成长。“一些入职没几年的老师总会纠结,是离开学校继续深造还是安心教学,是追逐更高的学术成果还是培养更多的专业人才,我会结合自己的经历和他们聊天,希望可以帮助他们在教育道路上坚定前行。”陶谦说。
本文来源于:新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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